聚宝斋的血腥味,很快被彻底清洗干净。
内堂里,陈六爷那张象征权力的太师椅依旧摆在原位。
李阿虎正襟危坐,表情严肃,颇有几分新老板的威势,但他的眼神却不时地瞟向坐在一旁、正擦拭着那把从陈六爷尸体旁捡来的、卡壳的柯尔特“龙”式左轮的陈默。
王老三则坐立不安,手里拿着几本账册,额头上微微冒汗。
昨夜的血腥和今晨的权力更迭,让他这个投机者既兴奋又恐惧。
“说说吧。”陈默没有抬头,声音平静地打破了沉默,“我们现在,家底如何?”
这是第一次会议。
李阿虎清了清嗓子,率先开口,汇报他最熟悉的“人手”和“武器”。
“陈先生,”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称呼,“陈文龙原来手下能打的,算上我和王老三,一共是十一个,昨晚您解决了四个,加上被我处理的两个亲信,忠于他的核心打手已经没了。
现在我们名下,真正能打、见过血的,不超过十个,里面还有两个是陈六爷的老人,心思不明,不一定靠得住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至于那些看场子、跑腿的普通伙计,还有十几个,但都是墙头草,给钱就听话,没什么忠诚可言。”
陈默点了点头,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。
核心力量只剩下他和两个新盟友,外加几个心思不明的老人和一群乌合之众。
“武器呢?”陈默问。
“这是最大的问题。”李阿虎的脸色沉了下来,“除了我们自己身上的家伙,库房里只有几把旧的燧发枪和一些砍刀、斧头,火药和弹丸都不多,陈文龙的好东西,都锁在他自己的箱子里。”
他说着,指向墙角一个厚重的铁皮箱。
陈默走上前,用从陈六爷尸体上搜出的钥匙打开了箱子。
里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大量现金,只有两把保养得不错的旧式单发shouqiang,一些金块,以及几份地契和账本。
“看来,他大部分的钱都用来打点和挥霍了。”
陈默的语气有些失望,但并不意外。
他看向王老三:“王老板,该你了,说说我们的收支吧。”
王老三连忙翻开账册,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道:“陈先生,咱们的生意主要有三块,一是这间聚宝斋赌档,每天的流水大概在一百到两百美元之间,我们抽水一成,扣掉开销,一天能有十美元左右的净利,二是当铺的放贷生意,这个不稳定,但每个月也有几十块的进项。”
他顿了顿,压低了声音,指了指后院的方向,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:“还有……就是后院那几间屋子的生意,那一块才是真正的大头,每个月能带来差不多两百美元的纯利,但见不得光,也最容易出事。”
陈默立刻明白,那指的就是陈六爷控制的烟馆和娼馆。
这些是华人区最底层、最黑暗的角落,也是压榨同胞最狠的手段。
“开销呢?”陈默不动声色地问。
“最大的开销,是给副警长麦克林先生的合作费,每个月固定五十美元,雷打不动,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些兄弟们的月钱和日常花销,一个月下来,总开销差不多要一百块。”
王老三合上账本,小心翼翼地看着陈默:“所以,我们每个月能剩下的,大概在两百美元左右,其中大部分都来自那些灰色的生意。”
听完汇报,陈默陷入了沉默。
李阿虎和王老三都紧张地看着他,等待着这位新“师爷”的裁决。
片刻之后,陈默缓缓开口,他的声音不大,但每一句话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。
他开始对未来做规划。
“从今天起,我们要做的有四件事。”
“第一,整肃内部……”